緊急大特集!推理今年夏天震撼首都的血淋淋傑克的真面目!
歷經九十年後,開膛手傑克再次復活?
新銳推理小說家為您考察史上罕見殺人魔令人恐懼的共通點!


純愕然凝目。
看樣子,這好像就是真理子與花兒提過的案件。看來應該是相當駭人聽聞的案子,不過純畢竟從來不看八卦新聞之類的電視節目,所以對這種話題極為無知。即便如此,這種看起來露骨表明是八卦新聞的標題,令讀的人都忍不住臉紅。
「這就是那個—」
「對。今年最大的新聞。」
不知是否錯覺,大家的眼睛都閃閃發亮,像是在討論要去哪裡野餐一樣。
「畢竟,受害者多達五人。和開膛手傑克殺害的人數一樣,也都是被銳利的刀子劃破喉嚨。只是,說到這個『血淋淋傑克』為何不是『開膛手』而是『血淋淋』,是因為受害者都是死於絞殺。死後不久,身體尚有餘溫就被割開喉嚨,刻意令受害者全身浴血。」
純從記憶底層搜出情報。
開膛手傑克,是十九世紀末轟動倫敦的連續殺人魔。雖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罪犯,至今卻仍身分不明。一八八八年八月至十一月,他以殘忍的手法殺害了五名妓女。但是,此後再也沒發生過類似的案件,他就這麼驟然從歷史舞台上消失了。之所以叫做「開膛手傑克」,是因為寄到報社自承犯行的信上是如此署名的。全球各地都有出版猜測「開膛手傑克」真面目的書籍,但此舉徒然使他更富傳奇性,而真相依然埋藏在黑暗之中。
純翻到卷末的照片頁。
上面並列著大張大張的照片,嚇得他心臟再次一縮。
那是受害者們的照片。每個人都滿面笑容,被他們這麼一整排拋來微笑,令人很不自在。
「開膛手傑克」的受害者嚴格說來都是中年女子,但本案的受害者都是已過中年的男女。最年輕的也有五十四歲。最年長的六十七歲。
純抬頭問道:
「『血淋淋』這我還能理解,但為何叫做『傑克』?難道這次也有犯案聲明?」
花兒隨手翻閱著可愛的格子圖案相簿。看樣子,她正在剪貼「血淋淋傑克」的報導。花樣少女的相簿竟是血腥案件的剪貼本,著實令人嘆氣。
「不。沒有信。不過,據說現場留下以血跡書寫的『J』。警方怕有人模仿犯案,所以沒有公開細節。五名死者好像都是以同樣的手法被人留下『J』的簽名。所以,警方才會肯定這五人都是同一個凶手幹的。」
「我不懂,光看『J』這個簽名無法確定是男是女。可能是潔姬也可能是珍。」
教授也同樣在翻閱附有厚重皮革封面的剪貼簿。這個國家的人,難道都是犯罪研究狂嗎?
「拜託,說不定是次郎(Jirou),也或許是喬(Joe)。絞殺需要相當大的力氣。被害者或許的確年事已高,但其中也有壯丁。我還是認為凶手是男性。像這種戲劇性犯罪、意識他人目光的連續殺人,都是平時無法表現自我、心懷鬱悶的男人幹的。」
真理子爽快插嘴。
教授得意一笑:「關於犯罪,我可是男女平等主義者。」
「的確,不分男女都可能是嗜殺狂,但我認為如果是女人犯下連續殺人案,會弄得讓周遭的人看不出來。如果是男人,通常表現欲會很強烈:『怎樣,看到沒有。我和一般衝動之下失手殺人的小家子氣凶手不一樣。』而我覺得女人是為了滿足自我才不斷殺人。」
「像黑寡婦那樣?可是她的情形,好像多少也帶有一些表現欲。」
聽到花兒像在課堂上報告般陳述意見,真理子忍不住湊趣損她一句。
「我認為,她的個性和外表相反,其實相當陽剛。該說是有權力欲嗎?總之是野心很強。所以就女性的標準來說,她的表現欲的確不低。」
花兒不知是否聽出真理子的調侃,一本正經地如此回答。記得花兒與真理子好像是表姐妹?抑或是同父異母姐妹?只知道林黛是二人的阿姨,的確有血緣關係,但箇中詳情純並不清楚。正如真理子所言,伊藤一族的婚姻和血緣關係極為複雜。如果不到家譜博物館一探究竟,恐怕誰也弄不清詳情吧。回日本之前還是去一趟家譜博物館好了,純暗自下定決心。
「我在意的是missing link(欠缺的環節)。」
林黛淡然開口。
「應該先找出受害者的共通點。不是說五人雖住在同一區,但是互不相識嗎?凶手選中這五人一定有他的理由。如果是在路上隨手砍人也就算了,問題是他們都在家中遇害。雖然沒有東西失竊,但如果沒有翻動的痕跡,誰知道有沒有東西被偷?既然刻意冒險侵入別人家中,我想選中這五人一定有明確的目的。」
林黛堂皇的說話態度,絕對足以令人肯定她也是犯罪研究狂之一。
「『開膛手傑克』被視為以妓女為對象的隨機殺人,我卻總覺得那種看法從出發點就有錯。雖然傑克恨妓女、恨女人之類的說法已成定論,但大家只是被妓女這個先入為主的想法誤導,應該要更徹底地找出五個女人的共通點才對。我認為,焦點要更加集中在『她們都是在外做生意的人』這上頭。這些女人八成看到了什麼。她們可能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,才會被殺人滅口。如果是獵奇式的連續殺人犯,為何才三個月就銷聲匿跡、不再犯案?鬧得舉世譁然,全倫敦的人都在談論自己,對凶手來說應該是非常過癮的狀況吧?就算犯行愈演愈烈也不奇怪,可是他卻倏然抽手,這點實在令人費解。凶手殘忍地殺害那些女人,其實是為了製造自己是獵奇變態的假象。因為打從一開始就是要殺害這五人,所以目的達成後,傑克就不再殺人了。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。」
教授佩服地撫摸著下巴。
「嗯這個意見相當值得一聽。那麼這次的五人,妳認為也是從開始便被鎖定為目標?」
「本來就是。最好的證據就是,五人遇害至今都已過了二個月,卻沒再發生任何事,對吧?行凶手法也令人懷疑。絞殺之後再搞得血淋淋,一看就是在製造話題,就是為了轉移世人的眼光。絞殺也是。行凶時一口氣勒緊,也就是所謂的瞬間扼殺狀態,不僅方便省事,受害者也不會死得很痛苦。各位不覺得這種方式顯得很公事化,甚至透露著專業的味道嗎?」
真理子與花兒都恍然大悟地猛點頭。純也不由得被林黛的闡述所吸引。
「嗯嗯。無論是九十年前的案件或是這次的案件,看來都還能提供不少話題,大家就把欠缺的環節當成習題,今後有機會就互相切磋討論一下吧。」
教授高興地提議。
「我聽到一個奇怪的傳言。」
驀地,真理子想起什麼似地說。
「聽說警方或許會介入今年的『彼岸』。」
「不會吧。警察進入Another Hill可是前所未聞。」
林黛憤慨地嘀咕。
「可是,我也聽說了。」
花兒抬起頭。
「這次的案件果然在國會也引起話題,警視廳好像受到相當大的壓力。至少,警方對今年的『彼岸』的確非常關注。若他們認為「能聽到五名受害者的說法,或許可以找出凶手」,也是人之常情。」
「今年肯定會有不少人被要求提交黑色日誌。但是,對純來說應該算是很幸運吧,說不定可以見到傳說中的那五個人。」
真理子亢奮地看著純的臉。
「對呀,太好了。可以寫出好報告喔。」
花兒也滿臉笑容地看著純。
「這算哪門子的幸運。」
純為之苦笑。雖然的確已逐漸適應這奇妙的狀況,但還是無法客觀地視為慶典活動。
「『彼岸』期間,生活用品之類的事要怎麼辦?」
純問道。他之前就已懷疑這一個月要怎麼食衣住行。
「政府的船每三天來一次,在『彼岸』期間負責替我們運送生活物資過來。當地也有公營雜貨店和診療所,還有幾家酒吧。」花兒回答。
「萬一發生意外或失火呢?」
「首先會組成自衛隊,所以基本上裡面的事都由我們自己解決。迫不得已時會向外求援,但據說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生過那種情況。」
「Hill在『彼岸』期間可以自由出入嗎?」
「只有政府的船來時水門才會開。最近短期停留的人好像也很多。」
「郵件呢?電話呢?」
「有簡易郵局,外地寄來的郵件也會送達。不過由於船期的關係,同樣也是三天送一次信。如果時間碰得不巧就要等六天。電話方面,只有公用電話,在裡面可以互撥。」
「那麼,不能隨意出入嘍。」
「原則上禁止與外界接觸。說穿了,等於是陸上孤島。也可以說是廣義上的密室。」
教授略帶自豪地說。
「說到這裡,教授。差不多要十點了。」
花兒乾咳。教授取出懷錶,誇張地大驚失色。
「噢,已經這麼晚了嗎?外面情況如何。」
「應該已進入Another地區了。」
「看到塔了嗎?」
「正好看到。」
大家都站起來看向窗外。純也跟著起身。
渾沌不清的時間依舊繼續。黃昏永無止境。
倏地,以同等高度無盡綿延的森林中,出現一個黑色突起的條狀物。
「噢,是睽違一年的Another塔。」
那是一座外形筆直的石塔。只是用紅磚堆砌而成的細長方塔,最上面有鐘樓。看來至少有百年歷史。隨著船緩緩前進,塔也變得越來越大。周圍沒有高大的建築,所以形似鉛筆的塔格外顯眼。
純突然發覺,船內瀰漫著緊張氣氛。
彷彿之前根本沒有交談,大家都一臉正經地望著塔。
這種緊張氣氛,是怎麼回事?
大家都像著迷般目不轉睛地看著塔。
彷彿在等待什麼事發生。
而塔,已逐漸接近。塔建在蜿蜒的河邊,所以形成眾人從下仰望的姿勢。
怎麼了?大家到底在等什麼?
純惴惴不安。大家的緊張也感染了他。
他知道花兒正在身旁吞口水。她連眼睛也不眨一下。
就在這時。
純全身刷地一顫。
啊?
他神志混亂地四下張望。
所有人動也不動。但是,每張臉上都泛著紅潮,難掩興奮。
本以為是自己多心,但肌膚微刺的觸感仍在。
而且,竟連頭髮都豎起來。空氣中似乎瀰漫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。
帶電?
純如此猜想。
「你們看!」花兒高喊。
「噢。」
「太好了。」
「看來今年大家應該也會來。」
純瞪大眼睛,張口結舌。
頭上很亮。
某種東西在塔上閃爍。
是冷光。模糊的一團青白圓光,如同成群的螢火蟲,在塔頂飄然浮動。中心白光閃亮,什麼也看不見。光芒逐一出現,隨興地在空中飛舞。彷彿以塔為中心纏繞著,在空中飛來飛去劃出圓圈。
「那個是—那個光芒是?」
純驚訝得嘴巴開開合合。是人魂?
「太好了。『客人』們正在歡迎我們呢。」
真理子做出撫胸慶幸的動作。另外三人的臉上也浮現深深的安心,互相拍著肩膀喜不自勝。
「搞什麼。還會動。是大型螢火蟲?還是用搖控器操縱的飛行物?」
純一個人陷入混亂,指著光團不停揮動著手。
花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副模樣。
「不是跟你說過了嗎?那是『客人』。他們很高興我們來參加『彼岸』。」
「這到底是什麼現象?我感到空氣產生靜電,那一定是某種放電現象。應該有人研究吧?」
「你想太多了,純。那就是『客人』。」
「不可能。是人魂?靈魂?那種東西我第一次看到。」
「純你真是的,拜託你別用那麼殺風景的字眼。萬一惹惱『客人』怎麼辦?他們看起來隨和但其實很敏感。好不容易才得到他們的接納。所謂要入鄉隨俗你懂吧?」
真理子交抱雙臂,一臉被打敗的表情看著純。
「不會吧。可是、可是,那再怎麼看都—」
純倏然回神。因為他發覺大家正憐憫地看著他。
他醒悟到社會是由多數派組成。判定善惡與道德的不是神,而是多數派的大眾。純再次體認,他置身在一個自己的常識不管用的世界。
純無力地放下手,再度用畏怯的眼神仰望窗外。
塔漸漸遠離。
然而,那團青白色的光芒,好一陣子,仍舊無邪地繞著塔飛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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